泪慢慢地流淌下来,然后凝固在烛台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阿檀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然后一点一点地趋近于无,到最后听不见了。
秦玄策抬眼看去,她居然趴在罗汉榻上睡着了。
他气得差点笑了,放下书卷,走了过去。
重重地“哼”了一声。
阿檀睡得香香的,没醒,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泪,宛如花瓣上的露珠,将睎未睎。她方才匆忙被人传唤过来,也来不及好好收拾,鸦羽般的头发用木箸随便挽了个发髻,这会儿睡着了,发缕垂了下来,贴着雪白的脖子,显得纤柔又妩媚。
懒怠不堪、胆大妄为、不成体统,这样的婢子,该叫管事嬷嬷抓去打手心。
可是管事嬷嬷不在,奴仆们也都避在门外,这里静悄悄的,只有他。
秦玄策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去,拉了拉阿檀的头发。
发丝从他指尖滑走,柔软得如同云朵一般,飘忽不可捉摸。
阿檀“嘤”了一声,睫毛抖了抖,可是她太困了,还是没醒,可能是因为被人扰了清梦,有些生气了,还鼓起了腮帮子,嘟囔了两句什么。
“喂……”秦玄策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头。
她终于有反应了,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讨厌。”翻了个身,背对着秦玄策,继续睡。
人家说,心大的人,睡得特别好,这婢子的心,大约要比一头牛还大。
她有点冷了,蜷起了身子,那么一来,越发显得后面翘起,浑圆丰满,犹如蜜桃。
秦玄策看了一眼,脸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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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淡淡的,落在罗汉榻前,并不刺眼,反而显得十分柔和。
阿檀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腰肢。
身体一动,盖在身上的被子就滑了下来。
不,那并不是被子,而是一件大氅。
男人的大氅,它的主人大约格外高大,所以这大氅也特别宽大,把娇小玲珑的阿檀整个都罩了起来,就和被子也差不多。
阿檀生在宫里,自然是识货的,这是狐白裘大氅,毛深二寸,只取白狐腋下一片,只这一件大氅,就需几百只白狐,巧匠以天工补缀而成,看过去浑然一体,宝光莹莹。
难怪她睡得暖乎乎的,舒服极了。
大氅上面有着主人的味道,淡淡的松香,仿佛是在极高的崇山上,被太阳照耀过,明朗而热烈,还带着青涩的草木气息。阿檀曾经闻过这种味道,那是秦玄策的衣服。
阿檀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是跳了起来,“嗖”地从罗汉榻上蹦达下来。
站到地上,手里抓着那件大氅,她惊魂未定地张望了一下。
羞羞怯怯、偷偷摸摸、活似做贼。然后,这个做贼的,就正正地对上秦玄策的目光。
大将军腰杆挺得笔直,威严地坐在窗边桌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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