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节 人性之恶 必待师法而后正_大秦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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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宾客盈门。吕不韦若坚执无休止地传播《吕氏春秋》,嬴政纵然不能容忍,又能奈何?以战国之风,这几乎是必然可能发生的未来情势。一个力图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推行新政的国王,岂能没有顾忌之心?若得全然没有顾忌,除非这个享有巨大声望以致嬴政不能像处死嫪毐那样轻易问他死罪的曾经的仲父死了。然则,吕不韦心胸豁达,体魄厚实,岂能说死便死?吕不韦若是活得与曾祖父昭襄王一般年岁,嬴政的隐忧极可能还要再持续二十余年。恰恰此时,吕不韦却自己去了,使嬴政的未来隐忧以及有可能面对的最大麻烦顿时烟消云散,可谓想也不敢想的最好结局。

  这,是天意么?

  乍接吕不韦死讯,嬴政可谓百味俱生。如释重负,歉疚自责,空荡荡若有所失,沉甸甸忧思泛起,痛悔之心,追念之情,乱纷纷纠葛在心头无以排解。是吕不韦以死让道,使他能够大刀阔斧地亲政领国么?果真此心,因由何在?恍惚之间,嬴政心头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念头——莫非流言是实,吕不韦当真是我生父?不!不可能!果真如此,母亲岂能那般匪夷所思地痛恨吕不韦,将狂悖的嫪毐抬出来使吕不韦永远蒙羞?但无论如何,对他这个秦王而言,吕不韦之死,这件事本身都是难以估价的“义举”。身为秦王,唯有厚葬吕不韦,方可心下稍安。若是没有山东奔丧者们的窃葬事件,在法度处置之后,嬴政原本是要为曾经的仲父举行最隆重的葬礼的。

  然则,窃葬之报犹重重一捶,嬴政顿时清醒了过来。

  事关国家,唯法决之。这是嬴政在近十年的“虚王”之期锤炼出的信念,更是在与《吕氏春秋》周旋中选择的治国大道。吕不韦既然长期执掌秦国大政,吕不韦便不是吕不韦个人,而是关联天下的秦国权力名号,是秦国无法抹去的一段极为重要的历史;对吕不韦丧葬的处置,也不是对寻常大臣的个人功过与葬礼规格的认定,而是关联秦国未来大局的国事政事。若非如此,山东奔丧者们岂能如此上心?

  百年以来,秦国大臣贵胄客死山东者不可胜数。秦国每次都是依照法度处置,何以山东人士没有过任何异议?嬴政很熟悉国史,清楚地记得:当年秦昭王立的第一个太子,也就是嬴政的祖父孝文王嬴柱的哥哥出使魏国,吐血客死于大梁,随行副使不敢对尸身做任何处置,立即飞报咸阳。那时候,山东六国朝野非但没有咒骂秦国,反倒是一口声的赞颂:“秦国之法,明死因,消隐患,防冤杀,开葬礼之先河,当为天下仿效矣!”这次,吕不韦尸身搁置得几日,如何突然便成了不能容忍的罪孽?山东士商与六国官府是针对葬礼还是秦国?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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